詹宏志語:金庫開啟,記憶驚飛。
我依然能回憶起那5天的情境,中午大夥背著一袋又一袋沉甸甸的文宣品(把每個雙肩背包裝的紮紮實實),汗流浹背、小心翼翼的閃過心生懷疑的校警的跟前,進考場將前些時候拚老命趕製出來的DM,一張張發至考生的手上;又或者是一天的考場將結束(剩下十分鐘將響起結束鈴聲),戰旗組約30位工讀生再加上自個兒工作夥伴,無所畏懼的站在校門口正對面---無論歷經警察到場取締、公車大剌剌停在隊伍前方,完全遮住隊伍的視野、抑或午後雷陣雨偌大的雨滴自頭上灑下---都無法阻止我們大聲呼喊口號的決心與意志。
當時不覺得什麼,現在想起來覺得幸福,我如此相信著。
幸福必定是源至於真實的感受。於是我能夠體會詹宏志在<綠光往事>一書所寫:「真實的感受,讓我轉而珍視短暫的人生經驗,讓我意識到生命裡的每個片段都有特殊存在之理,讓我相信所認識的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。如果是這樣,重新把人生的片段遭遇和交臂的各色親友記錄下來,不僅可供療癒,也加強了自我的「存在感」。」
我幸運的在第一份工作就遇到這群同甘共苦、同舟共濟的好夥伴,在他們時而不假辭色、時而加油打氣的幫助下,度過出社會職場生涯的第一年。與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,平時無所察覺、不以為意的任何一件小事,都會在回憶時當下感受到村上春樹說的「小確幸」(微小但確切的幸福)。
想來,當初誤打誤撞進入志光,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(從來沒有接觸過補教業、也完全不了解公職是什麼),兢兢業業開始這份工作。彼時剛退伍,從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環境裡離開,人對將來的定位、要從事什麼工作,面對未來茫茫無所適從,也不知道什麼工作最適合自己,整個人浸泡在那般情境中。猶記得一開始的櫃檯實務訓練,下午,一波又一波的學生湧入櫃檯,才剛出現的空位,沒多久馬上又被補滿;背景音樂是此起彼落、接連不停的電話聲,有指令是電話三聲內要接起,自己卻因為什麼都不懂、擔心說錯話或者一問三不知的窘境發生,感到莫大的挫折感,當時的情景也變成初到志光不可磨滅的第一印象。
資深櫃檯同事看出我的惶恐,要我在旁看著他們如何介紹,遇到不懂的問題先記下來,等臨櫃詢問的同學離開之後再行發問。回家猛背各項班裡有辦的考試的考科,總發生那些科目認識我,我卻不認識那些科目的狀況;才二十好幾的年紀,今天背了明天又忘,明天背了後天還是忘。端賴櫃檯同事以過來人的身分安慰我:只要多介紹幾次,就自然而然會記起來了。
回憶起剛進公司時有如一張拉至最大、最緊的弓弦,完全無法想像現在能夠獨自一人面對多位學員神色自若的樣子。
當時應徵的職務是儲備幹部,完成了櫃檯實務訓練後,也開始了招生菜鳥的一年。從櫃檯介紹、班級經營、校廣、每月行銷活動規劃、文宣品文案構思與撰寫……招生工作雜又廣。一年前,從沒想過自己也能夠站上講台對著想要了解考情的社會大眾、各校學子介紹考試的資訊,也從沒想過自己需要規劃長達五天的考場行程,指揮近50人的團隊,完成共同的目標。
國家考試的舉行於否,關乎我們今年的營運狀況。每個招生負責人都會遇到屬於自己的考場,身為高普考考場負責人,對於高普考考場顯得比其他人來的更戒慎恐懼,擔心對手班在考場做了什麼活動,我們沒做、擔心本次考場文宣的定調與定位為何,才能夠攫取學生的焦點。擔心、操心、憂心,以及第一年也第一次碰到需要連續操兵五天考試,莫大的壓力排山倒海而來,幸好同事主動跳出來分憂解勞。每當我面如槁灰的走進辦公室,同事們便投以眼色以他們自有的默契,推派同事來當我的心靈導師,讓我說出在工作上遇到的困難以及感受。
在高普連續五天的考場活動後,我竟得了短暫的失憶症,彷彿五天的考場以及前一個月的前置作業(包含考場活動討論、各式考場文宣品的趕製、工讀生的招募以及考後活動的連結設計),通通成為空白。或許是因為所有的事情都像是嵌緊的齒輪,一個推動一個接二連三的發動,來不及過激過兇的情緒反應,當下便已成為無可消抹改變的過去,凍結在電腦硬碟裡高普考考場的資料夾當中。
那不是忘卻,僅僅是沒有開啟記憶金庫的關鍵鑰匙。
工作滿一年那天我在校園,下午四點多的下課鐘響,敲醒了在記憶倉庫裡的塵封片段,我依然能回憶起那5天的情境。陽光透過窗櫺灑落教室一地的亮光,幸福的感覺竟不可思議的從那光亮中冉冉上昇,我對身邊一同校廣的班內同事投以充滿幸福的微笑,他回以我不解的眼神;那無所謂,因為我知道,我還能繼續從他們身上得到許許多多的「小確幸」,使我有勇氣面對更艱鉅的挑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