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返高雄潮州的上課之行,像是在作「化療」。
正因為得了一種叫做「我要金榜題名」的怪病。到補習班上課可以補強課業上不足的地方,就像殺死癌細胞一樣,是對自己有好處的。但下了課,搭上回程的火車時,身體即呈現疲軟、精神耗弱、心神喪失的狀況,幾乎睡到無法自己。更可惡的是袋子裡還裝滿了經過3個小時精練的黃金特效藥,不在最佳服用期內吸收就會大大失效。這樣魚雁往返的日子,不知不覺進入高雄學廬補習已一年了。
猶記得當年母親帶著我到學廬補習班去報名,她不希望家中唯一會唸書的女兒因為考不上大學而失去了方向,即使要就業也要有個穩定的工作,她期盼我能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,證明在市場靠勞力工作賺錢的父母也能栽培出優秀的孩子。但我卻讓她失望了,當年一心只想抛卻沈重的課本,高中三年加上重考一年,日子除了考試還是考試,對於被安排到另一個補習班,內心是百般的無奈卻又不想違背母親的期望。再一次落榜後,我終於如願走上了自己想走的路,母親也不再強迫我做任何的事情。
十年後,我帶著工作的挫折和感情的創傷回到了父母身邊,倔強、任性的我個性不再尖銳而圓滑,也只有在受過傷之後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多麼地天真。陳昇有一首歌是這麼唱的:「我是一個貪玩又自由的風箏,每天都遊戲在天空,如果有一天扯斷了線,你是否會回來尋找我,如果有一天迷失風中,帶我回到你的懷中」這次,我抛棄了不切實際的夢想,結束了在外辛苦工作打拼卻完全沒有目標的日子。回到屏東老家,發現父母保留了我所有的書,翻箱倒櫃地找出了這十年間失去的親情和家庭的温暖。手中翻閱著以前在補習班所做的筆記,那些當時一直讀不懂的課本,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的難,有一段話是這麼說的:「熱忱不只是外在的表現,而是發自內心。當你全心投入時,就是熱忱誔生的時刻。而激發熱忱的方法就是相信自己所做的事,並擁有強烈的意願要完成它。」對於現在的我而言,參加公職考試是百分百出自內心真正的意願,也是在一連串的跌跌撞撞之後得到最大的領悟。
有一艘横渡大西洋的船,在船長室內有一個特別的按鈕,在船艙破損進水時按下那個鈕,所有船艙之間的艙門會立即封閉,防止水湧進其他船艙。而在我們的人生中務必要記得按下心中那個鈕,讓自己與昨日的挫折和明日的憂心隔絕,練習活在今日的方格中。
隨著考試日期的逼近,補習班一連串的總複習、關懷課程、法緒加強課程、線上模擬考、全真模擬考……。讓人開始喘不過氣,壓力不斷上升時,就會想按下內心那顆阻斷一切的按鈕,唯有隔絕沮喪之水才不致於使自己淹沒於眾多報考人數之中,且要告訴自己:「創造出未來的人就是自己,人生的價值並不在於時間的長短,而在於如何使用這段時間。」在這十年之中我努力證明自己、也實現自己,這些就是支持我前進的力量。凡走過必留下痕跡,在重新回頭唸書的這一年裡,發現以前高中辛苦背的課文、單字現在又重新回來而且是比別人更深刻的記憶。那些記憶隱藏在腦中並等著我去探索,且更能體會出其中微小的奧妙,這便是積少成多的道理,知識是跟著你一輩子且永遠不會貶值的最大資產。
有個偏僻小鎮,有一個特別靈驗的水泉常出現神蹟,可以醫治各種疾病。一個拄著拐杖的人一跛一跛的走向水泉,旁邊的人帶著同情的口吻說:「可憐的傢伙,難道他要向上帝祈求再有一條腿嗎?」那個跛腳人說:「我不是要向上帝祈求有一條新的腿,而是要祈求祂幫助我,叫我沒有一條腿後,也知道如何過日子」這個故事要人學習為所失去的感恩,也要接納失去的事實,不管人生的得與失。
現在的我,看清現實世界的自己應該如何走下去,有段話是這麼說的:「一條路走不下去的時候,就要學會放棄這條路,另闢一條新路,這就是先學會放棄才能生存的道理。」而我卻選擇了大多數人都不想走的這條艱辛道路,內心卻清楚明白一個顛撲不破的道理「未嚐苦難者,不知甜蜜之滋味。」人生的際遇是很奇妙的,時間它頭也不回地往前走,年復一年,而我竟然能在繞了一大圈之後再次回到學廬來繼續唸書、考試,而我深信著:「人愈努力,運氣愈好,好運愈多,人有失敗的勇氣,才有成功的希望。」隨著成長再次選擇蛻變,我有重新幻化成彩蝶的勇氣。